海客隨筆:兩種人│[梁厚甫]

世界的人類,可以分為兩種。一種是對新事物,有無限喜愛的人也有一種,是嫉視新事物的人。

雖然說,厭舊喜新,是人之常情,但是,事實上,厭新喜舊的人,實際也是不少,如果一定要刻舟求劍,那末,厭新與喜新的人,大約相等。

正因為世界有厭新與喜新的人,故有所謂保守派與自由派。自由派一詞是定得不太好的,依我的看法,應名之為喜新派。

用保守派和喜新派兩詞來劃分世界的人類,比較的適當。但是,縱觀古往今來的歷史,有一件事情不可不知,即是:保守派終於要失敗,而喜新派最後會成功的。由此,安身立命,何去何從,應可自覺。

記得二十年代的時候,爵士音樂開始流行,以我個人而論,實在是不喜愛,但是,到了四十年代的時候,爵士音樂的江山已定,自己倒是喜愛起來了。五十年代的末期,我到美國去,得逢英國的四狂樂隊,我不免於咒罵,說道,這哪裏是音樂。

不過,到今天,我覺得這不但是音樂,而且是好的音樂了。

朋友請我到華道夫酒店音樂廳去,我覺得懨懨欲睡,要聽音樂,還是非到的士高不可。

近三十年來,我覺得,我自己已由保守派一轉而為喜新派,為著要穩定喜新派的信念,我在書齋內邊,寫了四個大字,曰:厭舊喜新。一向相安。不料有一天,一個好事之徒,把這四個字翻成英文,吿訴我的老妻,遇到了一點小麻煩。幸而世上女人,以喜新派者為較多,當她們到百貨公司的時候,買東西,不會買舊式的,而必要買新式的,這就給予我以一個超生的機會了。

做喜新派的,可以這樣的化險為夷,能逢凶化吉,益足以堅定我的喜新派的信心。

不過,做喜新派有時也會碰到頭破血流,我曾買了一個紀錄朋友電話的小型電子計算機,由於操縱不慣,到今天,我去到電話機前,經常「搭錯線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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