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客隨筆:美國人與眼鏡│[梁厚甫]

美國人對穿衣服、對吃東西,對日常用品都不大講究,但是,最講究的是眼鏡。所謂眼鏡,不是太陽眼鏡,而是指矯正視力的眼鏡而言。

在美國,配眼鏡,貴得驚人。約比香港貴三倍,比新加坡貴五倍。但是,美國一個窮得要命連喝一杯咖啡也要向人討幾角錢的人,他或她鼻上的眼鏡,都是很名貴的。

還有,雙光或三光的眼鏡,一般價錢較貴,但美國老年人或近視的人,不戴眼鏡則已,如果戴眼鏡,多是雙光或三光的。

初時,我不明白其原因,現在明白了。原來美國人最重「眉精眼企」,遠處要看得淸楚,近處也要看得淸楚。看遠處,是為看老闆的面色,看近處,是看同事們桌上的文件。如果遠不能看老闆的面色,近處不能倫窺同事們桌上的文件,其勢必然「執輸」。「執輸」,就大背於生存競爭之道。

美國一般的醫藥保險,都不包括治眼或配眼鏡的費用,但是,美國商店或工廠替職員所購的保險,是必然包括治眼或配眼鏡之用的。為甚麽呢?理由很易解釋,因為職員的目光好,工作的效率才會高。美國「打工仔」,由於治眼及配眼鏡不用花錢,故目光稍有矯正的需要,就戴起眼鏡來。如果要遠近兼施,自然非雙光不可。

由於風氣如此,如果有人要表示自己身份高貴,就不能不配一個閱讀用的眼鏡,一時除下來,一時戴上去,這樣的戴戴除除,人家自然會下結論,此人屬於老闆階層,不必看人家的面色的。

戴戴除除的眼鏡,原則上是老花的,但是,眼鏡店內邊,竟然有為戴戴除除用的平光眼鏡。這當然是奇事,無他,如果有人要冒充大亨,就只有光顧此種眼鏡,戴上去除下來,都是一樣的人。中國有一句話,叫做「先敬羅衣後敬人」,美國不是,是「先敬眼鏡後敬人」。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伏爾轍,是華爾街股票市場的司命,他的衣服,有如一紮鹹菜,故不能先敬羅衣,但是,他的胸前經常掛著一副老花眼鏡,就知其不是等閒之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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