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文曾說，敎香港學生寫中文，文法是當務之急。有人問道：中文文法在甚麽地方呢？解答這一個問題，應分為兩個層次。

第一個層次是：全世界的文字，在文法方面，基本原理上是共通的。英文文法，可以移作中文文法。而中文文法，也可以移作英交文法。這因為，世界上，本來僅得三種句子：

（一）是：甲等於乙。（這即是科學語言）

（二）是：警察捉賊。（這是甲作用於乙上邊）

（三）是：我跳舞。（這是不及物的有主動態）

世界無論任何句子，都不能超出上開三種句下的範圍。其中可能有一些例外。有一些語言，不說「警察捉賊」，而說「警察賊捉」，賊雖然被調到捉字的上邊，但依然警察是主格，而賊是客格，屬於第二類。

因為這樣，今天雖然還沒有大家認可的中文文法，不等於敎師先生不可能將文法的觀念，灌輸到學生的腦海中。同時，如果學生把英文文法來作為繩規中文的標準，我們決不能罵其「用夷變夏」，反之，學生如果用中文文法來繩規英文，我們也不必喜為「用夏變夷」。文法之為物，等於交通則例，全世界的交通則例和標誌是共通的，所不共通的，只是左行車或右行車而巳。

第二個層次是：今天中文，誠然還沒有大家共同認許的文法，我們除了努力創造以外，自然不妨參考英文文法，來修改學生的中文文卷。香港的中學生有一個好處，大致都能掌握英文，你用英文文法來修改學生的中文，學生必然心悅誠服，認為你有料。這是有事實為證的，一個月前，一位華僑朋友的兒子，在華文夜學內邊，讀了七年中文，還無法弄通先生所寫的「春日遇雨，忘記携傘」是甚麽意義，還以為春日是人的名字，我說，應該是：「在春日的時候，（我）外出，（我）遇雨。」這句話是有主格的，不過躱起來而已。這個青年人才恍然大悟的說道：「原來中文也是現代語文呀。」你說多慘，這個青年人的心目中，早已不承認中文為現代語文了。